日前，国家发改委发布《电力行业2005年运行分析及2006年趋势预测》报告，指出了电力企业的经济状况：2005年电力全行业亏损企业1280户，亏损额127亿元，其中火力发电亏损企业数增长3．4％，亏损额增长10．1％。报告指出，从总体看来，火力发电企业在销售收入增长19％的情况下，利润只增长2％，亏损有所加大，应收账款增加，负债率上升，经营状况有所恶化。
“挟亏损以令涨价”
在“全面放开电煤价格”的大背景下，这份报告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份“电力涨价告示”——继2005年5月1日我国首次实行煤电联动，全国销售电价平均每度上涨2．52分之后，电力行业正等待着国务院批准第二次煤电联动方案，电价“涨声”风生水起。
“电煤价格疯涨，而电力价格不涨，成本太高。”这几乎是所有电力企业分析其亏损原因的第一句话。这句话传递给我们的信息是：促成电力涨价是当前电力企业的第一要务，而“亏损报告”正是他们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王牌，仿佛一切亏损皆是电价太低之故。“亏损了就涨价”，而完全不必担心市场的反映，除了垄断霸王，恐怕无人能够“经营”得这么轻松。这和垄断权力者“薪俸低就贪污”差不多使用的是同一个逻辑———当然，“薪俸低”常常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想搞钱”，是贪欲作祟；同理，“亏损”在鼓胀的涨价欲望怂恿下，也更像是一个意图维持暴利的借口。
最直观的论据，是电力企业员工相对社会其他岗位的高福利、高待遇有目共睹。这和一般亏损企业工资都发不出的常态局面，可谓大异其趣。其次需要考虑的是，如果亏损属实，是否全是电煤涨价之过？正如专家所言，电力企业本身的市场化程度低下、员工福利过高、主辅业没有彻底分离、企业办社会等问题都是造成电力企业亏损的重要原因。
“亏损是祸”，这由一般企业的生存规则决定；“亏损是福”，则为只拥有分红权利、不承担亏损责任的垄断霸王独享。正是因为电力行业的垄断格局，让电力企业无惧于涨价可能带来的消费者“用脚抵抗”风险———消费者买电只有电网公司这一个卖方，电力企业只要能入网，就不怕消费者置喙。
留神监管当局被“俘获”
在亏损百亿后，我们需要警惕电力企业的两大动向。一种动向是，电力企业寻求监管方的政策支持，要求监管方以政策支持（涨价）来消化成本包袱。这就可能出现“监管俘获”现象。美国经济学家施蒂格勒在上世纪60年代对电力行业做了一个经典的研究。他发现凡是实施电力监管的美国各州，电价比没有监管的各州还高。他提出“监管俘获”的理论解释这种现象，即垄断厂商把监管当局和政府俘获了，监管当局成了维护垄断厂商利益的工具。这种“监管俘获”现象恐怕在我国同样存在。事实上，国内的许多垄断企业一改革就涨价，这已经成为转嫁成本、提升利润的最便捷、最长效机制。在电煤价格上涨、企业出现亏损的情况下，电力企业完全有可能积极地奔走，寻求监管方的政策支持，从而出现“监管俘获”现象。
还有一种可能的动向是，电力巨头们会以不光彩的手段要挟政府。去年底，新疆供热企业嫌国有企业煤价过高，希望用小煤矿的煤，结果由于没有提早储煤，造成储量占全国40％的新疆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煤荒。自治区政府被迫允许停产整顿的123家小煤矿延期生产40天。尽管缓解了煤荒，却付出了两起煤矿安全事故的代价（中国青年报1月25日）。新疆煤荒的背后，是用煤企业在利益驱使下，希望重开小煤矿，误导了政府。供热企业不是努力提早储煤，而是坐吃山空，“逼迫”政府对停产整顿的123家小煤矿开禁，以便提高自己的利润。这种手段简直近乎卑劣！
目前，我们在垄断行业的改革还很不彻底，导致既缺乏竞争，又没有形成有效监管。结果，垄断行业的巨头们要么利用各种手段“俘获”监管当局，通过涨价追逐超额利润；要么以近乎卑劣的手段要挟政府采取措施满足他们的私欲———而且这种要挟往往能够成功。
何以煤电两重天
自从实行电煤价格联动以后，煤电双方就不断互相指责。电力人士称当前的煤炭行业是“暴利行业”，要求国家采取行政手段、强硬措施，限制煤炭涨价；煤炭人士则针锋相对地说，电力行业才是真正的暴利行业，电力行业收入是煤炭行业的3至5倍。一个电力企业员工年收入动辄几万元，而一个煤炭工人每个月只能拿五六百元工资，还要在恶劣的生产条件下，承受着巨大的安全风险。
我们姑且不去评论双方的是非，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煤炭和电力都属于暴利行业。前不久媒体根据相关部门的统计数据以及相关读者调查，推出“2005年十大暴利行业排行榜”，煤炭和电力都高居排行榜之首。那么，为什么同样是身在暴利行业，电力企业与煤炭员工的工资有那么大的差别呢？
根子似乎在于：电力部门至今仍然属于垄断行业，而煤炭行业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实现市场化。因为垄断，所以电力行业在本质上属于政府的公共投资企业。虽然电力行业以企业的形式出现，企业给员工发多少薪水是企业的事，别人不应该多嘴。但是，这些所谓的企业不过是利用垄断地位牟取暴利，把国家托付的“权力”转化成了小集体的“福利”！
而在煤炭行业由于实现了市场，劳动力进入的门槛相当低，尽管充满危险，但是到煤矿打工的民工仍络绎不绝，个别煤矿还一度出现了民工坐等活干的场面。同样由于市场规律的作用，劳动力近乎无限的供给使得工人的工资被一再压低，煤矿工人在工资待遇问题上明显属于“弱势群体”。除了工资与劳动强度不相适应外，矿工的工资还经常被无故克扣。个别黑心老板把工人当成了非法牟利的工具，肆意盘剥他们的劳动。
市场垄断让电力企业“亏损是福”
日期：2006-04-18 来源：中华工商时报 作者：马国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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