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电力勘测设计院野外作业走笔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鲁迅
“咕隆咕隆”,门外传来漱口的水声把赵勇军从睡梦中惊醒,他眯着小眼睛看看手腕上的防水电子表,时间显示是4月12日清晨5点43分。纸糊的破窗户外面,是鄂东山区典型的农家小院,院墙由乱石砌成。
6点刚过,与往常一样,他熟练地从枕边搜出随身带着的破壳笔记本,召集同屋的线路设计工程师杨习泳、黄敏开一个班前会。
“今天的任务是,鄢河到八里110千伏线路的第一阶段勘测,下雨路滑,大家要注意防止意外受伤,还要保护好图纸,遇到打雷不要到树下躲雨,防止雷击。”
这个清晨,黄冈电力勘测设计院线路设计室主任工程师赵勇军带领他的特别分队,准备从这个临时租住的农家小院出发,翻山越岭,在沟沟坎坎的大别山附近地带徒步丈量,为电力线路找到一条最佳路径。
杨习泳告诉笔者,“鄢河到八里线路建成以后,闻名全国的红安这个将军县的电就有了‘双保险’。测量小分队虽然带了很多仪器,但用得最多的“仪器”还是双腿和眼睛,因为工程测量关键是要‘多走、多看’。”
从麻城宋埠鄢河变电站到红安八里变电站,相当于从武汉到红安路程的一半,他们徒步却要走上两天,如果遇上阴雨,延长个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是一年365天中普通的一天,也是野外电力勘测设计人员的一个普通早晨,这个勘测工程也是几十年来他们勘测过的上百个工程中的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线路。
为了在大山深处为电能通过找到一条少砍树、少占用农田耕地,便于施工、运行和管理的线路,电力勘测设计者常常是早出晚归,中午就在大山深处,找一块大石头坐下,啃几口快餐面,喝几口凉开水。因为,线路走向远离公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走出去吃饭来回得几个小时。
只有他们知道,过不了多久,黄冈供电公司的施工队伍一来,一座座铁塔将沿着他们的足迹巍然耸立,一条条银线将笑傲长空,把光明传送到布满白云的大山深处,这都将成为电力勘测设计人员在鄂东山区艰难跋涉,默默耕耘的最好佐证。
虽然,电力勘测设计者做的是光明的事业,但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一场与地形和恶劣的自然气候之间的“特殊较量”。
初到一个地方,进行勘查,没有熟悉地形的人是不行的,民工带路不仅节省时间,还能避免危险,因此,民工是这场较量中的重要人物。勘测人员面临的第一个考验是,民工可不像城里那么好找,既要熟悉地形,又要耐得住寂寞,还要吃得了电力勘测者的苦,三者缺一不可。
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严酷的现实是,民工常常逃走,去年,做了五个工程的设计,一口气跑了三个。最近的一次发生在去年10月,在大别山腹地,进行一条110千伏线路勘测,遇见石头挡在前面要搬开,遇见树林的地方要砍出一条临时通道,看到前方一条路,上百米的直线距离,却要在山路上走上一整天。7天的勘测让所有的勘测人员手上起了老茧,厚厚的劳保牛仔服被挂出了大洞小洞。从天蒙蒙亮,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打着电筒和火把下山。第八天上午,一个民工要到镇上去买点东西,到了收工的时候,勘测人员左等右等,也不见那个民工回来,民工跑了,我们的勘测设计人员却要坚守,他们继续在大山里又摸了7天,终于找到一条较好的线路走向廊道,因为他们知道,“战斗”的胜利属于坚持的“士兵”。
可是,也并不都是些“战斗”,在险象环生的野外作业中,自然界常常给作业人员开些小小的玩笑。
野外天气很怪,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温暖如春,过不了一会儿,气温陡降,就像到了冰窖里。常常身上被太阳暴晒,大汗淋漓,过后又被暴雨浇了个落汤鸡。在野外作业,应该是身体越练越硬朗,可是工程工期紧张的时候,常常一感冒就是好几个。
杨习泳伸出他的一双黑手,以手腕为分界点,黑白分明,同事戏称“阴阳手”。他笑着说,“干我们这一行,用再多‘大宝’也没用,回家一趟,别人问起,我总说自己刚从非洲出差回来,把几个朋友笑得喷饭。”
驮着笨重的勘测设备,黄敏最开始是吃不消,和人换着背,还是走一路歇一路,气喘如牛,他是独生子,在家里连梯子都没搬过的他,现在可有一股牛劲了,筛子大的石头他也能一口气搬出八丈远。“练出来了,常年在外面搬设备,翻山越岭的,要是以前的那个我,肯定吃不消。”
夏天,常常有蛇出没,杨习泳从小怕蛇,到了设计院达到了害怕的顶点,以至于看到绳子形状的东西就手心冒汗,过去的几年中,在野外,一连好几次他都跟蛇“亲密接触”。“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唉,还是不说了,说出来难为情。那一次我脱鞋下泥田,在田埂上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冰凉冰凉的,那个东西动了一下,我当时就一跳,扑倒在泥田里,整个一个泥人。抹掉脸上的泥巴,回头定睛一看,是一拐杖粗的花蛇,当时不是很害怕,过后又是做噩梦又是冒冷汗,想起来都打冷颤。”自那以后,走路时他总是走在队伍的中间。由于收工较晚,晚归的路上,天色很暗,他一只手要扶着肩上的设备,另一只手还要拿一根棍子,在地上四处敲打,边走还边说,“蛇呀,天黑了,该回去睡觉了”。
与对付蛇相比,在蚂蟥面前,勘测人员可是有办法得多。黄敏就是一个治理蚂蟥的高手。在农田里架仪器测量,有时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在一个地方不动久了,蚂蟥前来觅食,队员们常常感到自己腿肚很痒,不经意间拿另一只脚抓挠抓挠,没有什么效果,也就不去管它,待到稍稍忙完,感到粘粘糊糊,继而低头一看,泥腿上出现了殷红的血,染红了周边的小块泥土,顿时,一种为了祖国电力事业洒热血的豪壮感油然而生。再看那个臃肿的家伙,由于吃了一肚子血,已无力动弹,笨重得无法逃走,小黄便拿出他多年积累自创的“必杀技”----“反穿衣服”。拿一根棍子,把肚子涨得通红的“敌人”放到铁器上“大刑伺候”。从一头穿过去,鲜血溅了一地,蚂蟥挣扎的样子,很让人解恨,然后放到远离水源的地方暴晒。可是,这种“杀一儆百”的做法实在是收效甚微,蚂蟥们仿佛抱着坚定的信念,前赴后继,小黄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一群蚂蟥“俘虏”,学着赵本山的“铁岭腔”喊道,“蚂蟥啊,蚂蟥,你也太不长记性了!”
遇见了不明真相阻挠施工的人,就没有蚂蟥那么好对付了。去年冬天,大雪纷飞,赵勇军在野地测量,来者以为电力的要在自家地里做铁塔,死活不要电力的人进去,好言相劝无效,答应给钱也不行,双方就这样对峙了一个多小时。突然,那个妇女拿起锄头迎面丢过来,锄头落在离他不到一米的石头上,把石头挖掉一个角,“幸亏本大侠小时候跟着电视里面学过几招‘降龙十八掌’,躲闪及时,要不,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呢?”后来了解到,这个妇女是个哑巴,靠这一点田地过生活。
“几十年的野外勘测工作,让我身患慢性风湿,天气稍有变化关节就疼痛,可是我从不愿放弃。因为,我们不在前面开路,电力线路不设计出来,我们老区的电网建设就要延缓,早一天送电,老区的百姓就早一天脱贫。”黄冈电力勘测设计院副书记关华建说道,“几十年来,每当我勘测归来,听到山间农舍里传出新闻联播的声音,看到电灯在荒山里闪烁,电网四通八达,老区百姓的生活一天好似一天,打心眼里我感到自豪,我想,这该有我们电力人的一份功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