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九次会议最终以150票赞成、2票弃权表决通过了《反垄断法》。这不仅标志着耗时13年的反垄断法立法长跑的结束,同时也预示着,中国的市场经济自此走入了一个更加规范合理稳定有序的时代。而对于电力行业,特别是已自然形成垄断的电网企业来说,反垄断法的出台,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反垄断法》自相矛盾?
反垄断法是市场经济很重要的一部法律,有“经济宪法”之称。全国人大常委会经济法室主任黄建初介绍说,市场经济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竞争制度,反垄断法就是保护公平的竞争制度,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作用,保护消费者和社会公众的利益,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而这也是反垄断法出台的最终目的。
可仔细翻看这部法律,似乎又有着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比如尽管是贴上了“反垄断”的标签,但是在在总则的第七条规定:国有经济占控制地位的关系国民经济命脉和国家安全的行业以及依法实行专营专卖的行业,国家对其经营者的合法经营活动予以保护,并对经营者的经营行为及其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依法实施监管和调控,维护消费者利益,促进技术进步。这段话暗含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要保护那些涉及国家经济命脉和关乎国计民生的行业。一方面是反垄断,而一方面则是保护垄断行业,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带着这样的疑问,《云南电力报》记者采访了参与立法的对外经贸大学法学院教授黄勇教授。对于这一点,黄勇教授表示说,反垄断法实际上并不是反对一切垄断,目前我国反垄断法的主要任务还是培育和完善市场机制,使其充分发挥应有作用,由于我国的市场经济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掌控经济命脉,因此我们在维护公平竞争的同时,要顾及国家的经济安全,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反垄断法中特别指出“保护国民经济命脉行业的经营活动”的原因。
华北电力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曾鸣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道,反垄断法所要反对的是“市场垄断”和“行政垄断”,而不是“自然垄断”。因为像电力、石油等涉及国家经济命脉的行业,具有他的特殊性,是国家经济调控的重要手段之一,因此垄断也是必须的。由于这些行业承担着很重的社会责任,而我国又是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市场经济,在这一前提下,保护这些行业是非常必要的,反垄断法明文规定这一点,实际上并不是自相矛盾,这是由我国的经济体制所决定的。
从这两位专家学者的解读中,我们不难发现,由于目前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并不完善,需要有这样一部法律来规范和约束我们的经济市场,而一些地方行政垄断行为也将会被明令禁止,与此同时的是,涉及国家宏观调控的行业则需要加以保护,因为这也是为了中国的市场经济能在一个更加有序的竞争体制下发展的有力保证。
自然垄断行业谁监管?
但话又说回来,那些涉及国家命脉的行业,反垄断法对他们是不是没有了约束力?毕竟一直以来,自然垄断行业因其地位的特殊性,其高工资高福利等各种问题也为社会所诟病。同时,虽然反垄断法在对自然垄断行业明确提出保护,也规定了“对经营者的经营行为及其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依法实施监管和调控,维护消费者利益”。但是由谁来监管?消费者权利受到侵害如何维权?这些操作层面问题没有得到细化,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时建中认为,“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行业中,多数属于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具有自然垄断属性的行业,与普通百姓密切相关,更应当受到反垄断执法机构的高度关注,防止其滥用垄断地位,损害消费者的利益。因此,这些行业及其经营者的要求不能超越包括《反垄断法》在内的法律、法规。而这也表明,虽然自然垄断行业具有特殊性,但是他们依然不能超越《反垄断法》。”
尽管反垄断法没有明确具体对自然垄断行业的监管措施,但是这也给这些行业“提了个醒”,作为国家命脉的行业需要加强自身的自律程度,来提高本身行业的效率。同时,监管部门的责任变得重大了。曾鸣以电力行业为例介绍说,尽管电力行业属于自然垄断行业的范畴,但是要想更好的发展,也必须进行市场化的改革,这也是电力监管部门正在努力的方向。
改革新动力
从最终目标来看,电力体制改革和反垄断法是一致的,都是在致力于引入竞争机制,建设开放有效率的市场。“这将进一步加快电力行业的改革,会对引入竞争的发电侧电力市场起到进一步规范的作用,进而提高市场竞争效率,降低成本,最终使消费者受益。”曾鸣对反垄断法的出台持肯定态度,他认为反垄断法与自然垄断行业改革之间应该是合作的关系。
反垄断法耗时13年才最终出台,而电力改革也已经进行了长达5年的时间。在这5年过程中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比如厂网分开、主辅分离的改革基本完成,形成电网和电厂两大市场交易主体。但仍然有一系列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电价机制没有根本得到改变,消费者享受不到企业成本降低的成果;电力企业的效益依然很低;电力市场建设缓慢,配套政策落实难度大。而这些也是摆在电力行业改革的一道难关。对于电力行业来说,最终要想实现市场化也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反垄断法的出台,或许会让艰难的电力改革得到一些动力,让电力、电信、民航等自然垄断行业在保证国民经济安全、实现丰厚利润的同时,也承担应有的义务,回馈消费者,为老百姓带来更多实惠。